石碑有字，天道留名。
是为九重天碑。
——
凡登临此碑者，无不是天资横溢，绝世妖孽之辈。
而现如今，天碑问世，天道留名，意味着沧澜域又将迎来新的风云人物。
可这，又会是谁呢。
霎时间，别在这山腰上的无数同门纷纷抬首往西北方向望去，憧憬之色，溢于言表。
那可是天碑留名。
谁人不渴望登顶？
而此时此刻，天道的呈现也同样惊动了沧澜域各方势力的注意，都想要一窥其天碑留名之真容，又是何等风采绝艳。
一时之间，山腰之上，众人皆静，只剩下呼吸的声响。
沈书也不例外。
他抬眼望向西南方，异象陡升之地。
只是不知为何，在那一刹那，他的心脏骤缩了一下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发酵，渐渐滋长蔓延。
而也就在沈书怔愣的一瞬，忽觉眼前白光一晃，红霞退却，湛蓝的天空擦出一块缺口，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透过这一块苍穹的“缺口”，看向那不知万里处的茫茫天际。
云低薄暮，雪舞回风。
山中雪景壮观，飘零如絮。
金色字迹，如帝王圣旨，昭告苍生。
“十日筑基，君凝烟，第二重天碑第一人……”
难以言喻的恍惚。
微眯起美眸，望向那雪舞回风之处的洛璃忽然也有些怔肿起来。
天碑留名，一共九重，依次代表修炼的九重境界。
而上面，一个个名字，都是触不可及的传奇。
若非翘楚，不得登天。
曾经，洛璃的名字也镌刻在那个地方，但远没有现在来得震撼。
“十，十日筑基？”
人头攒动，尽数围在崖间平台。
透过苍穹的那一小道“缺口”，仰头看向那一片浩渺天地。
“这怎么可能？”有人惊呼。
“那可是天道留名，怎会有假！”有人反驳。
“十日筑基，天赋之高，堪称古往今来绝无仅有。”
“可不是！？”有人附和。
交织的议论声此起彼伏，在余晖洒满的山巅平台上久久不绝。
而在周围的喧嚣声里，唯有一人静默原地，他在人堆的边缘驻足，不时和迎面而来的路人相撞。
但他却丝毫不在意，仍旧静静地伫立，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，亦或者，他是被定住了身形。
嘈嘈如急雨，纷乱如潮水。
只觉耳畔嗡鸣，昔日旧景如影随形。
不由得，他伸出藏在袖袍内的手，慢慢抚上胸口。
好去的伤疤，仿佛再度裂开。
修长手指蜷进掌心，衣袍被捏出褶皱，骨节泛着冷冷的白，可那一抹痛楚仍旧不曾减弱分毫。
“今生我负你。”
“若三界六道有轮回，来世，你尽可向我索命。”
那日她的话语再度萦绕耳侧，犹如昨日重现。
君凝烟先他十余日，用鲜血写就的名字，就这样呈现在天碑之上，引来天道留名。
“哈…”
一声清浅的笑自唇齿间逸出，崖间的长风自远处吹来，将他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，亦如他此刻的心情。
自古逢秋悲寂寥，我言秋日胜春朝。
秋风卷起落叶飞扬而下，有一簇小小的火苗，从某个地方升腾而起。
十日。
“沈师弟？”
身侧有人轻唤，沈书蓦地回神，转眸望去，正见洛璃眉心蹙了蹙。
其实刚才洛璃一连叫了沈书好几遍，但他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，并未发现有人唤他。
这也使得洛璃变得有些不悦。
“你在想什么，这般入神？”
闻言，沈书敛了心神，收拾好自己的情绪，抬起首看向洛璃。
“我在想，那寻常人筑基大抵需要多久？”
“快则数月，慢则数载，甚者一辈子也筑不了，无缘修道。”洛璃顿了顿，随口答道。
其实纵她当年天赋卓越，也耗费了足足半月之久才完美筑基。
而在此之前，沧澜域还未听说过有人可以在短短半月内完成这种壮举。
洛璃犹记得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白月谷圣女，貌似就姓君吧？
这么说来，这白月谷还真是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。
不过，那又怎样？
洛璃嗤鼻。
若那白月谷圣女早些出世，她倒不介意去见识见识，是否真如传闻中的那般厉害。
或兴许洛璃还会忌惮几分，可惜出世的太晚了，虽然天赋极高，但毕竟踏入修道的路程尚浅，还没有达到可以与她一争高下的层次，也就是说，已经被甩开太多。
虽说沧澜域修士的一生极为漫长，在若干年后，这白月谷圣女也许能够达到一个不俗的高度，可到那时，也已时过境迁，亦不是在一个层次上的了。
而她如今已是元婴境界巅峰的修为，距离出窍期也仅差一步之遥。
不久的将来，同期修士之中恐怕也无人能与自己媲美。
想到此处，洛璃忍不住勾了勾嘴角，笑容里多少含了一丝嘲讽和挑衅。
这白月谷圣女，不管有多么了不得，终究只是个后起之秀，在未来还很长的岁月里，都将被她踩在脚底。
想罢，洛璃收敛起脸上的笑容，看向沈书，正想问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。
“洛师姐。”
沈书却先她一步开口。
心底泛上一抹苦涩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。
努力抑制住心头翻滚的酸涩感，眼帘微低，纤薄的唇微抿，他缓缓道：“可有什么快速提升实力的办法？”
温润的嗓音带着几分难言的沙哑，隐隐有些压抑。
但这细微的变化却并未逃脱洛璃敏锐的耳目。
她眯了眯美目，眼眸里划过一丝探究。
“你为何这么问？”
“我...”
沈书抬头望向西北方向的那道九重天碑，声音有些飘忽：“我想...试试是否未来也能像那位一般，留下名讳。”
这个理由。
听着倒是蛮有意思的。
听闻，洛璃不由得多瞧了沈书两眼。
可不知为何，她总觉得沈书的话中有些别的意味。
“沈师弟，我记得你说过你来自人间孤岛吧？”
“是。”
沈书应了一句。
“刚巧，那登榜之人便是前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白月谷圣女，也是孤岛出身，你们之间…”
“认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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